野蠻擴張
當年與(yu)(yu)張(zhang)士平熟識的(de)同伴告(gao)訴(su)《英才》記者：年輕(qing)時的(de)張(zhang)士平并未顯露出與(yu)(yu)眾不同的(de)特質，“能吃(chi)苦、勤快、干事(shi)麻(ma)利(li)”是對他最為普遍的(de)評(ping)價。但在其堂叔張(zhang)尊水的(de)印(yin)象(xiang)中(zhong)，張(zhang)士平是個話不多，但能干事(shi)的(de)孩子(zi)，“沒想好就(jiu)不輕(qing)易發(fa)表意見(jian)，一旦說了就(jiu)要做徹底，不回(hui)頭。”
1981年，當過推車工、扛(kang)棉工、廠消防隊(dui)長(chang)的(de)張士(shi)平(ping)，成為了鄒(zou)平(ping)縣(xian)供銷聯合社全資擁有的(de)第(di)五油棉廠廠長(chang)。這(zhe)被老(lao)鄉們視為其人生的(de)第(di)一個轉折點。
時年(nian)，從外省調種(zhong)子擴大生產(chan)成就了油(you)棉廠的第一桶金。1986年(nian)，張(zhang)(zhang)士平成立了一個毛巾廠。1989年(nian)，他又利用企業的600萬(wan)元積累，共籌集(ji)1000多萬(wan)元，建(jian)成了1.6萬(wan)紗錠(ding)的紡紗廠；不久，又籌資6000萬(wan)元建(jian)成3萬(wan)多枚紗錠(ding)的棉紡廠和336臺織機的織布(bu)廠。由此，魏橋打下了規(gui)模擴張(zhang)(zhang)的基礎。
其后(hou)，張士(shi)平在產業低谷時期加速擴張，張氏性(xing)格中“埋頭干、做徹底，不猶(you)豫”也鑄就了魏(wei)橋的性(xing)格。
從1993—1997年，紡(fang)織行業(ye)(ye)(ye)歷經波折，整體(ti)陷入虧損期，一些老牌(pai)棉紡(fang)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相繼倒閉。199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(hou)，一些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的(de)(de)日子更是煎(jian)熬(ao)。但恰恰在(zai)這兩輪持續數年的(de)(de)產(chan)業(ye)(ye)(ye)震(zhen)蕩(dang)期，張士平帶領企(qi)(qi)業(ye)(ye)(ye)實現(xian)了新一輪的(de)(de)逆勢擴張，即使在(zai)國家下狠手要(yao)求“限產(chan)壓錠”時，前行的(de)(de)步伐(fa)也未(wei)片刻(ke)停歇。
首(shou)先，魏(wei)橋在(zai)上述困頓期里投(tou)資3.3億元，四處收(shou)購企業(ye)破產出賣的設(she)備(bei)和廠房，使棉紡織能力很快擴(kuo)大(da)到(dao)28萬(wan)錠。而(er)到(dao)1998年(nian)，魏(wei)橋收(shou)購巨虧(kui)的國企濱州一棉，能力擴(kuo)大(da)到(dao)33萬(wan)錠。
據知情者回憶：張士(shi)平剛到一棉考(kao)察(cha)時，員工們在大門口(kou)打(da)出了“滾(gun)吧！鄉巴佬！”的(de)條幅。張迅速開會，先(xian)沉默(mo)一會兒，突然問，“不(bu)讓(rang)我來，你們想(xiang)把企業做成什(shen)么樣？”
憶及當(dang)年收購國企，張士平告(gao)訴《英才》記者，當(dang)時最簡單的要(yao)求(qiu)就(jiu)是按時上下班，不然就(jiu)扣錢，并在日常運營中做(zuo)了(le)更為具體和嚴格的規(gui)定，“這讓一些老員工受不了(le)”。
有(you)人不(bu)斷提意見，魏(wei)橋派去領導反(fan)復解釋無果(guo)后，直接扔下一(yi)句話，“想干就干，不(bu)干走人。”通(tong)過鐵腕整(zheng)頓，并完全共享魏(wei)橋在海(hai)外的(de)銷售渠道(dao)，濱(bin)州一(yi)棉(mian)的(de)銷售收入和利稅在第二年增長了59.6%和44倍。日子有(you)了轉(zhuan)機，企業里(li)的(de)爭議也戛(jia)然而(er)止。
彼時，張士平(ping)陸續(xu)在鄒平(ping)、濱州(zhou)、魏橋鎮、威海等地(di)大規模建設生產基地(di)。每個生產基地(di)都有三四個工(gong)廠(chang)。每個工(gong)廠(chang)的規模都大過原來(lai)的濱州(zhou)一棉(mian)。這種擴張速度(du)一直持續(xu)到現在。
外部快速擴張，企業內部也(ye)調整跟上。1994年(nian)(nian)(nian)，張士平創(chuang)建鄒平縣魏(wei)橋(qiao)棉紡(fang)織(zhi)廠并任廠長，1998年(nian)(nian)(nian)，魏(wei)橋(qiao)棉紡(fang)織(zhi)廠改組為魏(wei)橋(qiao)紡(fang)織(zhi)集團(2003年(nian)(nian)(nian)更名為魏(wei)橋(qiao)創(chuang)業集團)，由此拉(la)開(kai)了新一輪的(de)擴張歷(li)程。其后5年(nian)(nian)(nian)內，魏(wei)橋(qiao)累(lei)積投(tou)入170億(yi)元，將(jiang)紗錠從(cong)33萬(wan)枚增(zeng)加到500萬(wan)枚，織(zhi)機從(cong)4000臺(tai)(tai)發展到4.2萬(wan)臺(tai)(tai)。
2005年，實行了(le)40年之久的全球(qiu)紡(fang)織(zhi)品配額(e)制(zhi)度(du)壽終正寢，先是美國(guo)三次(ci)限制(zhi)中國(guo)紡(fang)織(zhi)品進入(ru)數量(liang)，接著歐盟(meng)設限威脅(xie)接踵而至。然而面對如此動蕩的國(guo)際市場，魏橋再次(ci)投入(ru)70億元巨資，擴建(jian)紡(fang)織(zhi)印染服裝(zhuang)系列項(xiang)目。
讓人(ren)不(bu)解的是(shi)，生產能力的猛(meng)增不(bu)僅沒有把魏橋拖入滯銷困境，反而(er)帶來各項指標年(nian)均 50%以上的迅猛(meng)增長。1997—2003年(nian)，魏橋出口創匯(hui)年(nian)均增長超過70%。
魏橋的擴張已無人(ren)能擋，業界(jie)也愈(yu)發感(gan)覺到了“張氏刀法(fa)”的凌厲與不同，有人(ren)稱(cheng)之為“極其樸(pu)素(su)極其野蠻的大生產路(lu)線(xian)”，而這種“路(lu)線(xian)”一直延(yan)續至今。彼(bi)時(shi)的競(jing)爭(zheng)對手或(huo)嫉妒、或(huo)無奈，或(huo)推崇(chong)，或(huo)困惑，情緒復雜。
中國棉紡織行業協會(hui)(hui)副(fu)會(hui)(hui)長王果剛(gang)與(yu)張(zhang)士(shi)平(ping)相識多年，他曾私下問過張(zhang)士(shi)平(ping)，國家限產時(shi)，你(ni)卻(que)大力擴張(zhang)，以(yi)后(hou)出(chu)問題你(ni)兜得住嗎？張(zhang)士(shi)平(ping)回答，先(xian)收(shou)著，會(hui)(hui)有用(yong)得上的時(shi)候，“政(zheng)策(ce)會(hui)(hui)變，我相信市場”。
張士(shi)平將每(mei)一次市(shi)場波動視為難得的機(ji)遇，其告訴《英才(cai)》記者，紡織行(xing)業(ye)的機(ji)會任何時候(hou)都有，現在(zai)也是(shi)，就看如何抓，“但市(shi)場地位和發(fa)展差距往往在(zai)市(shi)場低谷時形成”。
企業規模不斷擴大，業界非議(yi)也從未止歇。
王果剛告(gao)訴(su)《英才》記(ji)者，競爭對手的(de)感覺是(shi)魏棉的(de)擴張過分(fen)野蠻(man)。在產(chan)品(pin)還不豐富時，就上規(gui)模(mo)，“悶著勁就是(shi)擴大規(gui)模(mo)，壓縮成本(ben)，一路往前(qian)沖”。
行業里開(kai)大會時，常(chang)有(you)人對魏(wei)橋的“野蠻”提出批評，但張士平(ping)從(cong)來都(dou)是面色平(ping)和，也從(cong)來不反駁什么。會照樣(yang)開(kai)，話照常(chang)說，開(kai)完就走(zou)了。
對此，張士平(ping)給《英(ying)才》記者的(de)(de)答案是：不(bu)(bu)唯上、不(bu)(bu)唯書、只唯實，“一個(ge)好的(de)(de)企業是批評(ping)不(bu)(bu)倒的(de)(de)，真正能批評(ping)企業的(de)(de)只有市(shi)場，如果市(shi)場能力(li)不(bu)(bu)行(xing)，政府和同(tong)行(xing)怎么夸都站不(bu)(bu)起來”。
王(wang)果剛(gang)認為，魏(wei)橋(qiao)的發(fa)展(zhan)(zhan)在(zai)EMBA教材(cai)里是(shi)找不到(dao)的，“魏(wei)橋(qiao)選擇了(le)(le)規模發(fa)展(zhan)(zhan)，而且一(yi)開始就瞄準(zhun)了(le)(le)世(shi)界(jie)市場，等(deng)大家徹底回過神(shen)來，它已經是(shi)棉紡行業(ye)全球最大的了(le)(le)，無法復制。”
在(zai)大家開始爭議魏橋擴張模式時，張士平已經在(zai)籌備電廠、鋁廠的(de)事(shi)情。而在(zai)后來魏橋鋁電產業的(de)發展中也(ye)能(neng)隱約看到其在(zai)紡織行(xing)業的(de)擴張套路。
如今，在(zai)魏(wei)橋(qiao)的鄒平生產(chan)基地，除(chu)了大(da)量紡織(zhi)廠(chang)，還分布著魏(wei)橋(qiao)6個電(dian)廠(chang)、6個氧化(hua)鋁(lv)(lv)廠(chang)、2個電(dian)解鋁(lv)(lv)廠(chang)。20多年時(shi)間里，魏(wei)橋(qiao)打(da)造了“紡織(zhi)-染(ran)整-服裝”這一完整的棉紡產(chan)業(ye)鏈；而最近(jin)10年，其(qi)又在(zai)鄒平、濱州等地打(da)造出了一個日趨(qu)完整的“熱電(dian)-金屬冶煉-鋁(lv)(lv)產(chan)品深加工”的鋁(lv)(lv)電(dian)產(chan)業(ye)鏈。如今，魏(wei)橋(qiao)已經是(shi)全(quan)國(guo)第(di)四大(da)鋁(lv)(lv)制(zhi)品生產(chan)商，并成為國(guo)內盈利(li)能力最強的鋁(lv)(lv)電(dian)企業(ye)之(zhi)一，其(qi)利(li)潤已經超(chao)過紡織(zhi)板(ban)塊。
曾有報道說，魏橋(qiao)如此擴張一定要(yao)倒。王果剛不以為然(ran)，“怎么會(hui)倒呢，他的綜合(he)優勢(shi)太明(ming)顯了，成本低(di)，規(gui)模(mo)大，形(xing)成良性循環”。
2012年(nian)，魏橋集團全(quan)年(nian)實現銷售收(shou)入(ru)1850億元(yuan)、利(li)潤104億元(yuan)，上繳(jiao)(jiao)各級稅(shui)金54.5億元(yuan)，其中上繳(jiao)(jiao)鄒(zou)平縣財政稅(shui)金39.4億元(yuan)。張士(shi)平告(gao)訴《英才》記者，“我們現在仍處在快速成長階段，未來(lai)5年(nian)，魏橋的鋁電無論規模(mo)還(huan)是利(li)潤都將遠(yuan)遠(yuan)超過紡織板塊”。
不過，魏橋集(ji)(ji)團目前的(de)許多事情已(yi)不用(yong)張(zhang)士平(ping)操心，“我主(zhu)要管戰略和對外(wai)投資的(de)事”。張(zhang)波、張(zhang)紅(hong)霞、張(zhang)艷紅(hong)三位子女已(yi)挑起集(ji)(ji)團管理的(de)大梁。
(本刊記者修思禹對本文亦有貢獻)
